记者调查发现，海口同城货物运输服务存在违规“客改货”、车辆不具备营运资质等问题

  本报讯2月6日，在湖南长沙工作的23岁女子搭乘在“货拉拉”平台上约的搬家车，途中因司机三次偏航，慌乱之下选择跳车，不幸身亡。此事发生后，货运搬家服务隐藏的安全风险隐患引发广泛探讨。记者近日调查发现，看似简单的同城货物运输服务背后却十分混乱，违规“客改货”、车辆不具备营运资质、安全机制缺失等问题，无不在提醒：行业亟待规范。记者刘兵文/图

  在搬家服务行业，小型货车、面包车是最常见的运输工具，但面包车用于拉货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。从事物流运输的李先生和记者说，目前在城市内进行短途运输的面包车有两种，一种是半封闭载货面包车，一种是载人面包车。半封闭载货面包车从事货运需要办理运输资质，司机也需要具备上岗资质。载人面包车在车管所办理上牌时，会注明核载人数、严禁载货及人货拼车等，原则上是不允许载货的。但现在普遍的情况是，很多司机将载人面包车座椅拆掉，用于拉货。

  李先生说，这样的一种情况属于车辆大范围改装，被查获的话，除了针对拉货所做出的罚款外，还有违规改装的罚款。“如果车身上没有喷涂明显的营运标志，一般很难被查。一些小物流或小搬家公司大多是这样干。”李先生说，除此以外还有不拆座椅拉货的，被查到的话，司机一般会辩称是自用车，不用于营运。

  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互与通行安全法》第十六条明确规定，任何单位或个人不得拼装机动车或者擅自改变机动车已登记的结构、构造或者特征。《机动车登记规定》第五十七条规定，除本规定第十条和第十六条规定的情形外，擅自改变机动车外形和已登记的有关技术数据的，由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责令恢复原状，并处警告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。

  记者近日在海口南海大道走访，发现一家新能源汽车销售店所售车辆以改装车为主，店内展出车辆原本是一辆7座面包车，但除主副驾座椅外的5个座椅均已被拆除。

  该店销售人员和记者说，改装的目的主要是用于货运，店方可协助上牌，购买车辆后能加入货拉拉，平时还能帮助介绍运输业务。记者看到，在这家店门头上醒目地写着“货拉拉全品牌新车直购超市”。销售人员称，双方是合作伙伴关系。在店外，记者看到停放有多辆已上牌的“客改货”面包车，车身上贴有“货拉拉”字样。

  海南华信物流城一位负责人认为，价格不透明、服务的品质差是搬家服务市场长期以来的普遍现象，且由于责权约束欠缺，消费者投诉无门的情况时有发生。但搬家是很多租户的刚需。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，亟需有革新者出现，货拉拉就是这里面之一。

  在网约车兴起的2013年，货拉拉独辟蹊径进入同城货物运输市场，并得到长期资金市场青睐。从2015年至今，货拉拉已完成8轮融资。2020年12月22日，货拉拉完成一轮5.15亿美元融资，最近一轮是在今年1月20日，货拉拉完成15亿美元融资。目前，货拉拉已累计融资25亿美元，估值达到100亿美元。

  2015年开始，中国同城货运网络站点平台的交易量以高速度增长，2018年超过400亿元，2019年达到496亿元，同比增长21.9%。2019年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，同属“拉货、搬家”这一赛道的货拉拉和快狗打车（58速运前身）在整个行业交易额中，合计占比近80%。其中，货拉拉占比超过50%。

  在资本助推下，货拉拉这几年开始快速扩张。截至2020年9月，货拉拉业务已经覆盖352座国内城市，全平台月活跃司机为48万人，月活跃用户高达720万人。在货拉拉的官网上，记者发现，其在海南市场的网点已布局到海口、三亚、五指山等15个市县。

  随着货拉拉盘子越铺越大，路上的货拉拉车辆大多为面包车。海南华信物流城负责人和记者说，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司机带着改装车加入平台的，用改装车打“擦边球”，存在一定的安全风险隐患，有点“赌”的性质。

  货拉拉之所以发展迅猛，还有一个原因是资本充裕，敢于拼低价。3月7日，在南海大道等业务的货拉拉司机吴先生用APP给记者演示，从海口到琼中，货拉拉APP上显示的费用为318元。他表示，这样的价格远低于大部分小货物运输公司，一些货物运输公司在市区提供一次搬家服务也要二三百元。

  不过，正是因为价格低，一些司机便想通过装卸服务额外增加收入，由此而引发的消费者投诉不在少数。在某网络投诉反馈平台上，显示货拉拉被投诉信息量达3000多条。

  一位消费者投诉称，在货拉拉平台下了一个订单，司机开错位置，到目的地后，以开错位置为由想加钱，他拒绝后遭司机破口大骂。该消费者表示，他在录音和拍下车牌号后报警。还有消费者称，搬家运输途中物品被损坏，且司机擅自要求收取空驶费50元，因害怕，只能忍气吞声满足司机的要求。

  近日，在对“货拉拉用户跳车事件”的致歉公告中，货拉拉承认：在安全预警方面，平台存在缺失；产品安全功能不完善，在跟车订单的行程录音等问题上存在关键缺失。

  3月7日，吴先生和记者说，目前货拉拉APP平台上已上线开通录音功能，司机接到用户订单开始运输后，该功能即开启。

  在致歉公告中，货拉拉还公布了7条整改措施。其中提到，将扩大安全车载部署，3月10日试运行车内车外全程监控，对司机驾驶行为进行安全提醒；3月29日完成“严格司机准入制度，加强警企合作”。

  不过，这些措施能否解决货拉拉目前在硬件、软件方面存在的问题，尚有待进一步观察。

  货拉拉官网上显示，司机加入货拉拉有带车加入和无车加入两种模式。3月9日，记者以司机身份致电货拉拉海口联络点，询问带面包车加入的流程。一位工作人员表示，如果是带7座面包车加入，将座椅折叠起来即可，不用拆除，“只需要带上身份证、驾驶证、行驶证、保险单4样资料，工作人员会帮助在平台上注册开通，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办妥。”

  记者询问是否还要办理营运证等其他手续，该工作人员明确称不需要办理营运证。记者再问如果因为面包车载货运营被查由谁承担相应的责任，其表示截至目前在海口还没有因此被查过。